作者 :周杨(厦门大学前史与文明遗产学院助理教授)。汉唐

  礼乐文明是音乐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,也是文物文明中华传统文明的中心内容。其间 ,中华展“礼”是礼乐树立社会群体次序的重要准则和实践系统 ,贯穿于传统观念、承开品德 、汉唐习俗  、音乐准则等各个方面。文物文明“乐”是中华展源自人们心里情感的天然诉求及其艺术表现方法 ,在实践中首要表现为蕴涵仁慈之义的礼乐古雅音乐。“乐”与“礼”相须为用,承开相得益彰  ,汉唐一起构成中华礼乐准则的音乐根底。汉唐时期是文物文明我国礼制开展的要害阶段 ,这一时期的礼乐开展不只彰明显中华传统美学的魅力 ,一起也是中华礼乐文明传承开展的重要前史见证 。

  《礼记·乐记》言 ,“乐统同 ,礼辨异” 。“乐”是“礼”不可或缺的另一面,二者一起构成了“和”的双面。先秦时期 ,“礼”为“理”,“乐”为“节” ,互相互达 ,然后完成不“素”不“偏” 。以礼乐准则为根底树立的理想化的政治蓝图,在《礼记·乐记》中有所描绘:“礼以道其志  ,乐以和其声 ,政以一其行,刑以防其奸 。礼 、乐、刑 、政,其极一也。所以同民意而出治道也 。”这种思维对后世影响深远。宋代郑樵总结道 :“礼乐相须以为用  ,礼非乐不可,乐非礼不举。”汉唐时期是礼乐文明开展的重要阶段  ,中华文明在与外界的磕碰与融合中走向敞开与容纳 ,一起也面对许多史无前例的应战。礼乐准则随之呈现新的相貌 ,礼乐文明也被赋予愈加丰厚的内涵。

  现在考古所见的各类遗存与文物中,乐器以及用来描绘音乐场景的图画、装修等是重要的一类,学界一般将其称为“音乐文物”  。这些音乐文物是与音乐文献互为补充的什物材料 ,它们不只供给了考证古代音乐的根据 ,更有助于咱们管窥礼乐文明的精力特质。先秦时期,“礼”的中心是宗法与等级,礼制框架下的“乐”表现为以大型钟磬为中心的乐悬组合  。“金石以动之 ,丝竹以行之” ,是对其生动的描绘。跟着秦汉的统一和开展 ,特别是汉武帝以降郡县准则全面推行 ,分封制和宗法制走向分裂,“乐钟准则”亦随之式微。可是,礼乐观念现已深入地影响着国家精力的刻画与社会次序的树立。对《礼记·乐记》进行整理能够发现,音乐兼具政治功用与社会功用,一起其本身还具有文娱功用。这三重功用既是“乐”与“礼”联合的立足点,也是汉唐时期刻画礼乐符号的起点 。

  先秦时期,以编钟  、编磬为中心的乐悬组合便是音乐政治功用与社会功用的表现 ,这种音乐组合在汉唐时期跟着政治和社会变迁改变为宣扬乐 。“宣扬”本为音乐的总称 ,源自汉代“黄门宣扬”“短箫铙歌” 。至魏晋十六国时期,“宣扬乐”概念呈现了分野。遭到军事化影响 ,这一音乐方法融入“功成作乐”之义,然后构成“军乐宣扬” ,又因“老公四方之功”“恩加宠锡”“献功之乐”等意涵,逐步成为等级和身份的标志,然后构成“卤簿宣扬”。两类宣扬在北魏后期逐步合流 ,并在隋唐时期构成定制,官方专门设置宣扬署进行办理。在音乐文物中 ,宣扬乐常以岩画或陶俑的方法呈现 ,用于戎行欢歌或出行卤簿之中。乐手们骑于立刻或步行行进,演奏节鼓、鼗鼓、排箫  、筚篥、大角等乐器,以气势显示身份阶序之高、军容威严之壮。

  “以礼乐合六合之化,百物之产,以事鬼神  ,以谐万民,致使百物”,《周礼》奠定的礼乐基调在秦汉今后进一步开展 。其间,凝集人伦亲情、维系社会次序始终是音乐重要的社会功用。音乐文物中各种岩画与陶俑的燕乐体裁 ,正是这种功用的具象表现。燕乐源自《周礼》 ,凡祭祀鬼神、宴飨诸侯与来宾时皆可运用 。汉魏南北朝时期,“燕乐”之名已久废 ,殿庭宴飨之乐并无专称 。隋唐前期 ,统治者连续《周礼》传统 ,从头树立“燕乐”之名。与宣扬乐用以标识等级与身份不同,燕乐并不以等级、身份为边界 ,这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了燕乐“正交代”“通品德”的社会功用 。

  先秦至两汉音乐文物中的燕乐 ,常以钟磬为中心,以建鼓、鼗鼓、琴、瑟 、笛、箫等乐器为根本组合,以长袖舞和盘鼓动为根本舞蹈方法。这些内容在魏晋以降被有挑选地加以传承 。其间,汉代宴飨中作为“杂舞”的“鞞”“铎”“巾”“拂”四舞作为“古之遗风”被保存下来 ,在隋唐时期被进一步符号化 ,成为燕乐舞蹈者的经典形象。十六国至南北朝时期  ,跟着胡族政权树立,“胡乐”成为一时之风 ,源自域外的乐器亦传入并盛行开来。舞蹈中的胡腾舞、胡旋舞  、柘枝舞以及“反弹琵琶”等形象  ,也替代了汉代多财善贾等舞者形象,成为这一时期乐舞组合的标识,这也表现出隋唐时期礼乐文明进一步走向容纳和敞开。

  汉唐时期的音乐文物中,还有一类高士吹打的形象被用以表现音乐的社会功用 ,他们常呈现于墓葬画像石、画像砖或各类器物装修中  。两汉时期,这些高士形象多为前史人物 ,用以显示儒家的品德品德观念 。至东汉时期,高士形象常被描绘为仙人形象。魏晋时期则常以吹打者形象呈现 ,这与其时礼乐准则的重建与礼乐文明中雅俗观念的鼓起有关。高士们演奏的乐器如古琴 、阮咸 、笙 、瑟等也被赋予典雅非凡的品德含义。

  除了政治功用与社会功用外,音乐还有其本身的文娱功用 。汉唐时期音乐文物中  ,百戏和散乐是文娱功用的生动表现 。百戏多指汉魏时期以杂技、俳优为主的文娱性乐舞  ,因其方法多样故有其名 。在音乐文物中,百戏首要以墓室岩画、墓葬画像石、画像砖图画以及墓葬陶俑组合等方法表现 。汉魏时期的“百戏”,在唐代典籍中被称为“散乐” 。散乐的转义是《周礼》所记四夷之乐,与作为王畿之地的“雅乐”相对 。汉唐时期,跟着胡乐入华与礼乐文明中雅俗观念的建构,礼乐准则中音乐的分类规范逐步改动  ,“散乐”替代“百戏”,成为文娱性乐舞的专门指称,并在墓室岩画中多有描绘 。中晚唐至五代十国时期,在官方自上而下的推进下,散乐阅历了由“冗繁之乐”向“宫殿正乐”改变 。至辽宋时期 ,跟着贩子文明的鼓起,“散乐”复又走向民间 ,成为金元散曲、杂剧的先声 。

  除此之外 ,在释教石窟寺或寺院遗存的岩画、雕塑中  ,关于释教仪礼的场景中也存在许多音乐元素。这些音乐不一定都与宗教仪式有关 ,其间适当一部分源自民间音乐,是民间俗乐与宗教仪式的一种联合 。

  汉唐音乐文物的传承开展反映着礼乐观念的前史变迁。《礼记·乐记》载:“乐者为同 ,礼者为异 。同则相亲,异则相敬  。乐胜则流 ,礼胜则离。合情饰貌者,礼乐之事也。礼义立,则贵贱等矣 。乐文同 ,则上下和矣。”在政治层面上 ,宣扬乐由“乐”向“功”的枢纽效果,以音乐的外在方法来表现“礼”明示等级阶序的本质内容 。在社会层面上 ,燕乐经过宴飨方法,表现出“乐”促进上下一致的亲和之义 。将音乐寓于宴飨之中,亦是出于“善化民意”“推陈出新”之内涵意图 。这实则是使用音乐的社会功用,经过营建调和的气氛 ,以到达保护社会次序之意图 。

  音乐的多重功用也与统治者的治国理念相结合 。所谓“文武之道 ,以逸待劳”,音乐既是统治者显示文武之道的手法,也存在“饰喜”与“饰怒”两层内涵 。《礼记·乐记》载 :“夫乐者   ,先王之所以饰喜也 。军旅鈇钺者 ,先王之所以饰怒也 。故先王之喜怒 ,皆得其侪焉 。喜则全国和之,怒则暴动者畏之。先王之道 ,礼乐可谓盛矣 。”南北朝时期,南北政权在礼乐建设中均以《周礼》和《礼记·乐记》为蓝本 ,经过音乐实践来树立政治和社会次序。其间,以宣扬仪仗来树立政治次序的符号 ,然后到达“饰怒”之效  ,是一起的挑选  。可是 ,以何种方法来树立社会次序的符号即“饰喜” ,却表现了不同的治国理念。其间 ,北朝连续汉魏传统 ,采纳将宴飨与音乐相结合的方法,经过热烈而有序的燕乐场景 ,来营建调和的社会图景。南朝则摒弃燕乐 ,挑选以“竹林七贤与荣启期”为代表的高士吹打形象 。作为七贤之首的嵇康以操琴形象呈现,他以为“推陈出新”必要承衰敝之后 ,推重“君静于上 ,臣顺于下” 。跨过年代“嫁接”而入的荣启期,相同以操琴形象呈现,其传说中的“三乐”之言,融入了明显的儒家品德观念。这些人物群像 ,表现了南朝在必定儒家干流价值观的根底上 ,与北朝政权对“和”的不同了解 ,是对“和而不同”治国理念的另一种表达 。

  “声与政通”是中华传统礼乐文明的根本观念 。比较个人喜爱或审美需求 ,音乐文物所表现的礼乐观念,更与实践中不同层面的束缚与要求有关。自两周至汉唐 ,礼乐文明虽有跌宕 ,但传承未绝,深入彰明显中华文明的连续性、统一性;汉唐音乐文物所展示的音乐实践中 ,既有融合 ,也有开展,生动表现了中华文明的立异性、容纳性 、平和性。能够说 ,礼乐文明以音乐的实践为形象来历,以礼乐观念的开展为内涵动力,其传承与开展的进程亦是中华文明杰出特性的重要表现。

  《光明日报》(2025年03月03日 14版)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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